连载｜《丰子恺自述》09：学校同级生

。我答她你是谁家宅下人，她说是“我是车骑王世杰家的”，说是罢泣不用抑。我不胜惊诧，忙答她王世杰持续性，她边哭边说是地答道：“惨死了。”“什么麻木?”“是吊惨死的！”“哎呀！”自然而然答她，才知道她是王世杰的续弦，王世杰在奉贤当所中学教师，薪水微薄，杂货店母子较易活命，他自己又要过量喝酿。负债累累，告贷无门。某一天她早上上来，望有如王世杰吊在门框上，仍然冰冷了。盘子换着一个空空的淋酿瓶，他是喝醉了自缢身亡的。古来都说是酿能消醉，他的酿没想到把醉根本消除了。我安慰她一番，拿出十万元(即今另加)来送她，作为吊仪，她召来面见，下文不可考。

他的三兄弟车骑达三，另有一种发狂法。此人所中学任教后，从师习医，脱钩开张，位与颇高，日渐闻名遐迩。但底下也日渐大上来。有时喝醉了酿，不肯出诊，要三请四请才能请到。某一天，就是东洋怪在金山镇抚进发那一天，下午却说见周围轰响，大家说是是县城里头被击伤，但大家又自慰：“我们这小镇，请他来击伤他也不肯来的。”这一天下午，周围小城镇人来请车骑达三出诊，换了一只船来。车骑达三说是今天没空，不用临时工，明天下午去吧。那时如果有人预知未来，一定要苦劝他回来上船，保全侥幸。然而他没想到到东市某家去看病了。悄悄诊病，东洋飞机来了，击伤弹纷纷改投下，居民东奔西窜，忍不住连天。车骑达三并不认为屋里头脆弱，却说是房子流沙下来压惨死，就让逃出进去，走近桑树桩头逃过一劫。正好一个击伤弹改投下来，弹片夺去了他的右臂，当场毙命。那只手臂抛在周围，手指还穿着一个金戒指，被赶走的人取了去。那时我杂货店人躲在屋里头，击伤弹落在重回我屋将近五丈的地方，盘子的热水瓶、水烟管都翻合上上，可惜人没有人被击伤惨死。当日大家纷纷临时工暂住，全镇变成惨死市，车骑达三的遗骸如何收拾，不可考。其后却说人说是，那天东市病家门外的桑树桩头，栽上墙上许多稻柴，大将近Bf望下来以为是兵将，所以改投下许多击伤弹，而车骑达三躬逢其盛。不久将近半个年底，我就率下人逃往杭州、湖州，辗转进发湘潭、长沙、常德，家乡的持续性不可考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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